憂慮其實是一種精神狀態,狀態形成之後,很容易轉變為習慣性的反應。遇事不順心,不合意,立即生起煩惱,憂慮隨後便至。憂慮之產生是從愚癡之心帶來的,愚癡也即是《心經》裡所說的顛倒夢想,也即是妄念。--李子玉《憂鬱病並不可怕》

這是公司的書,一直放在我桌上,偶爾翻看,為我救贖。是巧合還是刻意,我經常被安排與心理學者或靈修者見面。她常帶著我一起去,她談我在一旁靜靜聽,這是最輕鬆的工作,而這工作常常讓我覺得,幸好我在這裡,幸好我跟的人是她。
除夕夜台北車站的人潮有秩序得讓我震驚;在台北某政府機構的樓上面對著101爆發的民國百年標誌;深夜隨著人潮在大馬路上走了好長的路回飯店;這樣開始過的民國百年仍像上個月的事,而大風大浪高潮迭起的2011就這樣平靜地過完,我才驚醒。上年聖誕做甚麼卻怎樣也想不起來,記憶仍停留那年從吳哥回到越南那個混亂的平安夜,為一隻走失的小態流著來來回回一段路。

他流浪回來。

他流浪回來,匆匆約在酒館會面。中午在網上說,我被某人氣到了,你來看我,我一定哭。


見面的時候,活生生一個流浪的人站在前面,長髮盤頭,像從明代回來。我被帶到了遠方,那些他流浪過的地方。他帶來途中畫的畫,和滿滿一本Moleskine無地筆記本的旅途日記。裡面夾著各種形狀的樹葉,流浪者說,到一處,隨手撿到了,就夾在本中。


隨手翻,看到布拉格,我抬頭驚訝,他滿帶笑說,去過兩次,你一定喜歡的地方。對啊對啊,布拉格,我有很多想像的地方。再翻,看到蒙古,我說怎麼會是蒙古?他說,因為西伯利亞鐵路,於是到了蒙古。這個流浪者,怎麼可以把我想像的路線都去了,我說,你這種人很討厭。


活生生地在我面前,慢慢捲著煙,諷刺我的封閉與自困。


我們匆匆分手,因為酒館打烊。我交出那本Moleskine,說,要不要出書。其實我不捨得,這樣的筆記本,應該是獨一無二的。


我們是怎麼認識的?像許多年了,但我清楚記得,流浪者回來的那天,我們才是第二次見面。久遠時代的......網友,因為新聞台。流浪者說,好老土,但你怎麼都不寫了。我說,因為我的思緒飛快,現在連打字的速度都追不上我的思緒,每想一句,到手中,要打出來時,已經沒有了。於是許多博文開了,又關掉,就不再寫了。而流浪者仍然在寫,在Moleskine中,在淡水彩畫中,然後帶到我面前,讓我翻看。


分手後我們沒有約定下次再見,都在此城中,都那麼相近,都知道要見面隨傳隨到。


我一直掛念那本Moleskine。



江麟。

他說明君很奇怪,任何植物一到她手上,不到兩個禮拜都會死掉。她很喜歡玫瑰,我以前就經常種玫瑰,還要等到快要開花了哦,就拿給她,她也是和我一樣澆水,但還是不到兩個禮拜就死了。這兩棵是特地到彰化找回來的,剛買來的花苗才幾片葉子,很好可以長這麼大。樓下牆角也有一棵,過些日子我架幾個點,它就會一直爬,爬到整面牆都是。以前明君在英國讀書,就經常看到這種玫瑰,通常用來種在栱門上的,花開時就整個栱門上都有花。搞園藝真的很累哦。


我說,等花爬得滿牆都是的話,我還來看。

江麟和明君,從新竹到金門租用老宅開民宿,種花,帶來一堆堆書。我剛進門,找了前屋找到後屋才見到他,他說你還真找得到我哦。我說這房子有像迷宮哦。他說我在後院洗地板啦。我問我就住這間嗎,他說是啊,我說就這樣子嗎,他說是啊。我說不用登記?他說不用吧。我說那要不要先付錢,還是走再付,他說隨便啊。我一直笑,我說你是在做生意嗎?他說不然哩。我說那多少錢,他呆住了,終於忍不住說唉唷,明君趕快回來啦,我一個人都亂了。

我一直坐在院子裡,有房客來了,問他,是先付錢還是走再付,他說隨便啊,房客說我先付吧,多少錢?他又是呆住了,拿手機出來說還是明君比我算得清楚,我在旁一直笑。他說,你為甚麼一直笑,我說,你真的是在開民宿嗎?他說,會上軌道的啦,我說沒關係啦,祝你不要遇上壞人就是。

早上起床他說吃早點吧,我說還有嗎都幾點了。他說有啊。我說你的早點時間不是到八點半,他說,是啊,以後不能這樣了不然累死我。十點多房客起床,他還是說,早啊,吃早點吧。

他問我甚麼時候走,我說隨便啊。他說那船期看了沒,我說不是半小時一班嗎?他說一天不是才幾班船,我說明君傳的船表。他說,哦,那就一定對,信她,不要信我,我總是等飛機飛了才到機場,把明君氣得要命。

他上樓來說,我以為你走了。我說你房間打掃好了哦。他說先休息一下,明君不在真的好累哦。我說一起拍張照吧,他說攝影機拿得多但是自己上鏡就很彊,我說你真的是藝術家哦?他說只是拍些紀錄短片。我說那你跑來開民宿。他說現在是田野觀察階段。我說你拍金門嗎?他說以前爸爸在金門當炮兵,想研究一下。我在對焦時不小心按了快門,不要讓他知道他被公開了。

這次沒有見到明君,她在我的途中打來說,她去台北了,江麟會接待我。我們一齊送林先生離開時,他對他說,謝謝你這兩天帶著她哦,照顧房客本來是我的責任。我一放下行李就跟他說,我可以去哪裡?甚麼資料都沒看就來了。

他說,沒關係,我也經常這樣子。

好喜歡台灣人啊。





兩句話。

1。身體是最坦承的告白者。

2。鬥智鬥力的生活很累人。

再起標題就過於感性。

剩下四個月。不自覺也倒數了,會有何改變?會有不同嗎?所有改變都只是來自個人定義啊,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。

開始焦慮了,會不會後悔?需不需要後退?歲月虛長一切都得順應著去,沒得抗拒。直到事情一件件落實,這才覺得,是啊,反正都到這地步了。

一切對婚禮的幻想,到頭來都變成現實。現實總是醜陋,是我們不該有幻想,還是我們不該面對現實?

比如說,婚紗照,要是如此驚豔的,要是大家看了都倒吸了口氣地讚嘆的。然而婚紗照,大家看了都是倒吸口氣的...... 而後我就覺得,這就是現實了這就是我。也不盡是傷心的,每次回看,我們都笑,笑大家臉上的不自在,笑大家當時的尷尬。也就不必在意反映在相片中的人是要如何地美麗,反正這已經是個過程與回憶,讓大家回看時都覺得好笑的事,於是釋懷了。反高潮的事情,就是我經常做的事啊。

這輯反傳統驚豔式的婚紗照就是這場婚禮的序幕,是婚姻的是始端,而它是個笑點,何嘗不是件好事。


所有能以為字寫下的事都不是很差勁的事,日子裡有許多許多,連文字都無法言喻的,那些都留在過去的空白中。

並非幸福快樂才會無言。

如何再開始。

有好多次,我都掛念這裡。但停下來,就不知道再可以從何說起。或者是沒有過於深刻的傷害來激發那些文字,但你是知道的,生活中永遠好壞參半。

真的,不知從何說起。

2011之始仍是艱辛的

2011年過了十八天,我竟沒有好好地為此記下甚麼。然而經常,在趕路上班途中,在等列車月台上,在逛櫃窗的時候,腦子裡就會飄過一些具體的新計劃。比如,每看一本書,就寫個書評。今年內真切地做一本手造書。每隔兩星期逛一次花市,學會手紥花束。哪幾本書一定要讀。等等此類,都在腦海裡飄過,沒有記下,也就飄地過去了。

但有一句話,躺在床上想到了,也爬起身寫下了:做一本能拿書獎的書。

我怕忘了,總是會忘記初衷,當周圍還有其他機會在招手時,就會忘了堅持而搖擺不定。

如果改了行,當我再拿起書時,便會很難過。根本還沒真正策劃過一本書。

這種堅持,或者只是死心眼。

If you remember me, then I don't care if everyone else forgets.
--Haruki Murakam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