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來也七八年了,上一次是我們同時遇到了相同的困境,無緣無故想起對方,問好,聊起。有一天真很難過,無法壓抑的悲傷,他說收工就來,帶來一碗糖水,一直陪到深夜。之後大家的生活漸漸好起來,偶爾問候知道都好,就沒特意再見。相隔也兩三年。那次哭倒在他身旁,仍能感覺熟悉。
今晚卻似乎生疏了,不是對他生疏,而是對在他面前的自己生疏。那人是誰,像是無話找話地聊,卻找不到話該放的位置,把握不住甚麼該講甚麼別說太多,覺得靜默突兀,必須說點甚麼。試著以話題找回熟悉感與自在,卻一直感覺不對,說到某個位置,也竟然默默覺得,說不下去了。以前習慣用靜默測試大家的關係,這把戲突然不管用了。
走出餐廳,意識到可能連點的食物也是錯誤,說話時的聲調也是錯。在書店門口道再見,說下次再約,客套話吧。獨自往書店走,想著何以現在變得如此不自在,變得如此敏感失去自制。不是對象問題,若是一個將熟未熟的人,是否也會是這種下場?這個醒覺很恐怖,意味著有甚麼東西己經死去。
未了他說,原來車牌己十年,我竟問,你幾時考的車牌?他說,我載過你的。
而我竟也恍然大悟,說我可是借過你的車來開?他有些疑惑,但也不反駁,看似也忘了。
我竟連自己何時考的車牌,為甚麼考的牌,也忘記了。
他是成熟了,但仍保有當初的心。
而我呢,這些年來去了哪裡?